番外篇 [插曲1]

插曲

来自沙漠的问候[The greeting from the desert of Elf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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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尔维诺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，跌跌撞撞地走进附近最近的一栋建筑物的大门。上半身已经被染得雪白，裤腿和鞋头也湿了一片。
脸上微微泛着冻僵的紫红色，但是他没有发抖，面无表情地望着柜台的里面——那个穿着褐色夹克的男子。
“请问这里是赤色埃格尔的会所吗？”稍稍提了些音量，少年抖了抖身上的积雪。
“……——呃？”男子抬起头来，“这里就是——有什么事？”
“我要找柯洛尔·阿洛伊斯。”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下来，“麻烦您了。”
柯洛尔·阿洛伊斯，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。他带着轻佻的微笑走了出来。
“呀，看看这是谁。”柯洛尔双手环胸，“希尔，你为什么站在那儿？不进来吗？”
“……也是。”几乎没有柜台高的少年点了点头，跟着对方走进了内厅。
“哼…？”迪恩[Dean=Rex]撇了撇嘴，“柯洛尔那家伙，什么时候开始和小鬼头关系变好了？先是格莱蒂斯，又是这次这个冷面小鬼……”他拉了拉皮夹克的下摆，继而无聊地撑在柜台上发呆。
看起来，里屋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差不多十岁的女孩子。她有着一头干净的长发，墨色的眼珠映射出奇异的光彩。
“柯洛尔哥哥…？”她歪着头看着希尔维诺。“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吗。”
“哼哼～这可是来自沙漠的问候啊。他要停留一个月左右——你们要好好相处喔。”
“……可以吗？”女孩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望着对方。“我…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名字，你可以先叫我格莱蒂斯[Gladys]。”
“格莱蒂斯，我是希尔维诺。”希尔维诺如此陈述道，“希尔维诺·维尔[Silvino=Vail]，精灵族[Elf]。”他拉下了戴着头上的帽子，淡色的发丝中隐隐生出一双向两边伸展的小尖耳。
少年的眼神就像月光下的沙漠一样冷淡，瞳孔仿佛没有焦距似的只是盯着格莱蒂斯。后者触到了压迫感，但并不害怕和反感。
“可以叫你希尔[Sile]吗？”她微微笑道。
“听起来不错。”希尔维诺露出了一个温和的表情。
柯洛尔捏着下巴感叹道，“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混熟了啊，哥哥我真是好没面子。”
“柯洛尔哥哥又不是小孩子了嘛。”格莱蒂斯笑道，而男子只好作罢，耸耸肩出了厅，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。
“希尔，你几岁了？”格莱蒂斯坐在火炉边上，这么问道，“应该和我差不多吧？”
“十岁。”他答道。
“你的生日应该是这个月？”女孩想了想，“柯洛尔哥哥说过你快要过生日了。”
“呃，”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，希尔沉默了一会儿。“我们的月份和你们的是不一样的，所以…我不知道该怎么说。”
“换算成我们这边的时间呢？”女孩一脸好奇的表情让希尔无法拒绝，于是他望了望天花板。
“嗯…八三年第十月十四日[Oct.14th,Wor.2483]。”有些不安，希尔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。“……你呢。”他用不带感情色彩的语气发问。
“我的生日？早就过了喔。”她眨了眨眼睛，“不用记得那种事啦。”接着，她站了起来，双手叉腰，“本来那家伙也可以一起陪你的。不过这个时候学校正开课呢，没法回来……”
“那是谁？”
“我的一个朋友，”格莱蒂斯解释道，“他是个很聪明的人，不过我们常常吵架。他是翼连人，所以初等学校必须在那边读。本来他是住在这里的，所以我觉得有点可惜。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不过他有点怕生，这样也挺好的。”
“……嗯，那你不用上课吗？”希尔抬头望着她。
“当然要上课了，我就在附近的学校读书呀。”侧了侧脑袋，“希尔你呢？你们那边也有学校的吧？”
“呃……”希尔思索了一会儿，看起来像是在考虑如何解答这个问题。“上学的话，是去城里才…所以有些村子很少有人去学校，但是当地也有人给小孩子讲课。”
“老师吗？”
“不，”他顿了顿，“是修道士，还有一部分祭司。”
“沙漠的村落也有祭司吗？”格莱蒂斯问道，“可是我觉得你身上的衣服看起来……不像是沙漠来的喔。”
希尔愣了一下，很快笑了出来。“我的确不是，不过我也捎来了朋友的口信。他是沙漠精灵族喔。”他停顿一会儿，继续道，“嗯……就像我的名字所陈述的一样，我是森林精灵族。”
格莱蒂斯并没有过多的吃惊，只是一笑。“‘希尔维诺’，这个名字的意思是‘来自森林的’呢…很衬你耶。”说完，她抚平裤子上的褶皱。
“多谢夸奖。”希尔也回了她一个有些冷漠的微笑。
“不过，这个名字应该不是谁都可以取的吧。”格莱蒂斯没有恶意，仅仅带着猜测的语气问道，“这对于森林精灵来说是很有代表性的名字，总觉得应该是有特殊含义的……”
“呃…”希尔无法忽视她的自言自语，只好尽量把话题扯开去：“对了，格莱蒂斯，说说你朋友的事吧。”
听到这个问题，对方明显有了反应：“我朋友……是说阿切尔吗？”
虽然她并没有提起那个孩子的名字，不过显然这两回说的是一个人。因此希尔维诺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。
“阿切尔的话，我和他也才认识不久喔。”格莱蒂斯摸着下巴一边考虑一边如是说道，“但是的确是个有趣的人。不过我跟他吵架的时候一点也占不到上风就是了，每次都被他欺负…”说道这里，格莱蒂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不过，其实也大多是我不好才会惹到他啦。希尔你的话肯定没问题。”
“？为什么？”希尔摆出疑惑的表情。
“因为你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和别人吵架的人嘛。”虽然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看起来太过冷漠，格莱蒂斯也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。
就在此时，门边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。“咳咳，抱歉打扰你们了。不过现在是小孩子的上床时间了喔，还是快点回宿舍楼吧。”
柯洛尔倚在门框上用调侃的语气说道。根本没理解他的话中话为何物的两个“小孩子”则乖乖听从。
“对喔，已经好晚了。”
“……该熄灯的时间了。”
柯洛尔两手一拍，弯腰揽住二人的肩膀，一边说着“来来，我们走吧”一边将他们朝宿舍楼的方向撵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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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回事，柯洛尔？”塞沙用恼怒的口气问道。“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孩子回去？他有可能会被……”
“这是无法避免的，种族的内部战争。”柯洛尔抬起他哀伤的眼睛，却没有看着塞沙。“他和克里斯是不可能一直做朋友的，作为圣冠祭司继承人候补的竞争对手。”
塞沙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，“可是，显然那个孩子并不想做祭司。不然他就不会来这里了。”他扭过头去，想要看看柯洛尔的表情。
“塞沙，那两个孩子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天真。”柯洛尔的脸孔染着复杂的阴郁色彩，“这些同族之间勾心斗角的战争，已经让他们过早地成熟了。这也是之所以希尔维诺看起来那么冷漠的原因——绝不可能只是精灵天生的气质使然，克里斯也是一样的，只是他作为第一轮的优胜者，凭自己的名义将希尔放逐到了这里而已。其实这应该也是一种保护方式吧，可是，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很痛苦的…”柯洛尔皱了皱眉，啜了一口咖啡。
“这……并不能代表你的意思。”塞沙眯起眼睛，“你不该让他回去的，要想办法彻底解决那些事情…不只是——”
“塞沙，你应该明白的吧。作为幕后的指使者，同时不断向外鼓吹的人其实是内部人士，而且大概还不止是其中一个种族，有可能会有人利用这次机会夺取政权。精灵族的内部纷争激烈化对这边的世界并非没有影响，有可能甚至涉及战争。”
听到他如此直白地点出问题的关键，塞沙一声不响。
“假使说精灵族分裂了，那么依照现在这个魔族势力扩张的程度来看，精灵那边的防守肯定会适当削弱，到时候肯定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。北方的巨人族最近也不太安分…”又喝了一口咖啡，柯洛尔叹了口气。“先不说这个，希尔维诺是必定要回去的。”
“……为什么？”
柯洛尔笑了笑，眉心并没有舒展开。“因为还有继承人的考验在等待着他。不回去就代表他抛弃了自己的族人，这你也明白吧。”他看了塞沙一眼，“毕竟……你也是那样走过来的。他们不可能让第二次机会逃掉，不是吗。”
塞沙的尖耳在头发的覆盖下颤动着，透着心中的动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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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历二四九九年三月，艾书尔与利兰等人再次相见。
艾书尔的头发是浅灰色的，瞳孔也是几近透明的淡蓝色。按道理说，基本不会出现他这种整体色调都过分透明的人，就连德贝联邦普遍的浅发人群也都有着深蓝色或墨绿色的眼睛。“嗯……我家的血统关系，所以……就是这样。”他如此解释道。
在利兰看来他就像是在糊弄自己。说不定只是瞎扯淡而已。“喔？是那样吗。”意识到也许他有他的苦衷，利兰也没有逼迫他，只是漫不经心地回答道。
“……说得好像你不信一样耶。”
“喔，是啦。不是血统原因难道是因为基因变异吗。”
“塞沙前辈也是和我一样的状况啊。”
“哎呀，知道了，不用举例了。”利兰无聊地抓了抓头发，“不过，你的头发好长啊，该剪剪了吧。你看，连耳朵都遮…住…”少年掀开对方盖住耳朵的头发，登时愣住了。艾书尔想要阻止，却晚了一步。
“耳……耳朵…”
“啊……”还是被看到了吗。艾书尔的眼神黯淡下来，但下一秒他立刻觉得脸的两侧好像有什么东西揪住了。
——利兰扯住了艾书尔的耳朵使劲往两边拽起来。“这——这个耳朵——”他瞪大眼睛小声说道，“艾书尔，你是精灵族吗？吓了我一跳…！”
咦？
看到对方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，艾书尔愣了一下，随即微微笑了。“啊啊，不好意思。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你们。”
利兰放开他的耳朵，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。“这没什么关系吧，反正早晚要知道的…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精灵族嘛。”
“嗯？”艾书尔哼出了一个鼻音。
利兰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。但很快恢复了原状，“啊，我是说塞沙啦。”
“哈啊…。”

“希尔维诺·维尔，精灵族的下一届祭司正候选人…吗。”金色长发在脑后编成一个辫子的男子望着远方，用异国的语调说道。“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。得赶快通知他们才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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